一只狗的自述

　　夏，像個熱情的主人，風風火火地來了，她帶來了同樣“熱情”的驕陽，竊走了，颯爽的風和滿院的桃李。

　　被烈陽“招待”的街道，無一點兒人的蹤跡。偶爾能看見幾輛飛馳而過的車，但他們似乎不愿在此逗留；而只有我，只有我在這街上散步，有時累了，就躲在哪家的屋檐下，趴上個一兩個鐘頭。

　　——我是一只狗。

　　相比人的世界，狗的世界要簡單多了：沒有金錢利益，沒有表里不一，更沒有爾虞我詐，而人類世界，則是充滿了虛偽。

　　但是，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狗，總是要搖著尾巴，“寄人籬下”的。這點，我就不得不“佩服”人類的智慧。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怒吼”——我想人類應該叫其為“汽笛”。——我之所以那么稱呼它是因為它實在不太禮貌，太暴怒了。抬頭望去，一輛搖搖晃晃的大車子慢吞吞且吃力地向我走來，我迅速地跑向一旁，這時，它就在我身邊停了下來。兩個駝著背的，拄著拐杖的老人繞過我上了車去，我也就好奇地跟上去了。

　　我后悔了，剛一上車，我便呆住——這里雖像天堂一樣涼爽，卻勝似垃圾堆散發著股股惡臭。一大堆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的坐著，有的站著，擠成一團，互相嫌棄著，臉上露出不滿、鄙視的神色。

　　慢慢地，這個“大鐵箱子”晃動起來，人們也晃動了起來，頓時，汽笛聲，嬰孩啼哭聲，交流對罵聲愈來愈響，漸漸變得嘈雜了；車子排出的廢氣，吸煙人吐出的云霧，年輕人手中的零食，愈來愈濃烈，漸漸令人反感了。空氣里充斥著“惡臭”。

　　我只是想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回頭卻發現，車門早就關了。

　　突然，整個車身向前傾，幸虧我的兩個爪子緊緊扣著地，才沒有被甩出去。可同我一起上車的老人，就沒那么幸運，她前后傾斜，忽然一個踉蹌，向前撲去。正當我想上前救她的時候，只見一只纖細的手拉住了老人，回頭一看，是一位漂亮的中年婦女。

　　車子停住了，剎時，全車人沖著司機罵了起來，沒有一個人說起剛才的一幕。就好像他們都沒有看到一樣。事實上，我想他們看到了。但他們所關心的，也許僅僅只是自己的利益。

　　那位婦女笑著瞇著眼回應老人的謝意后，轉過頭去看看自己坐在座位上的孩子，他才四五歲，暈車得厲害，只見他緊緊抓住媽媽的手，難受得低下頭去。母親撫摸著孩子的頭，平和地說：“我們還有幾站就到了，你看看奶奶站著多累呀，奶奶這么老了，我們讓奶奶坐好嗎？”

　　孩子用顫抖的聲音委屈地，嘟囔著說：“可是我上一站才坐上座位的。明明還有很多站，我也很累，媽媽，你總是這樣！”全車突然安靜了，這時，似乎能聽到全車人急促的呼吸聲——也許是心跳動的聲音吧。

　　“媽媽不是教你要孝敬長輩嘛！這不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嗎？乖，孩子，給奶奶讓座吧�！蹦赣H仍溫和耐心地勸說著。

　　我吐出了舌頭，眼睛瞪得圓圓的，朝左看了看，一個年輕男子低頭玩著手機，很多次屏幕變黑了也沒有發覺；再向右望了望，同樣是一個年輕男子，雙手交叉，好似在閉目養神，卻能明顯地看出他本該平靜的臉上充斥著不自在。

　　“也許全因他們之間的對話？”我不明白。“那他們為什么不讓座呢？”我更不明白。

　　這時，只見孩子緩緩地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像個光榮的戰士一樣走下位置，蒼白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奶奶，您坐�！�

　　全車鴉雀無聲，奇怪，在這炎炎夏日，在這擁擠的車廂內，居然有一陣涼爽到沁人心脾的海風，撥亂了我的毛發，撥動了全車人的心弦。

　　可是，那股子惡臭，卻不能被這一陣清風所吹散。它又迅速蔓延。繼而“人聲鼎沸”。

　　我再也忍不住，等到車門僅打開一角時，我急不可耐地縱身躍下車。此時，我寧愿用我滾燙的舌頭，親吻燙熟了的土地，也再不愿踏進人潮半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同時有一個聲音在我心底響起：修身立德，從我做起。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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