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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花冢人家
江城花冢人家【1】
我喜歡花,也喜歡愛花的人家,愛花的城市。
當然我所說的花指的是一切自然的美的事物,花,草,樹木…
在江城一年多的時間里,對這里的人們了解甚少,卻逐漸愛上這里的花,這里的景,也愛上這座城。
準確說是愛上我們學校,我們這兒真的有很多花嘞,尤其是秋天。
晨秋,灰蒙蒙的天,微冷,空氣里透著涼意。
道路兩邊整齊排列著的火棘,圖書館門前的含笑,教學樓墻角的六月雪,依舊著青衣,盎然的存在著。
不過,火棘似東北漢子,太剛硬,讓人避而遠之;含笑如知性女子骨干之中稍帶幾分柔美,成熟之外透出淡淡的嫵媚,我是獨愛六月雪,小家碧玉般嬌羞,惹人憐。
每次看到她,總會讓我想起林家妹妹。
在這最寂靜的時光,行走于至美路上,透過重陽木交錯的枝葉,朝陽灑點點溫情,落在灑金柏上。
踩著路上稀落的重陽葉子,沙沙的響聲,穿越左耳和右耳的咫尺天涯。
想起昨晚月光也是這樣送我離開這兒。
或許月本身是一個溫柔多情的男子,只是容貌過于唯美,性情溫和如水,故人們才誤以為他是女子吧,這樣癡癡地想著。
清風送來濃濃的桂花香,提醒我,不知覺自己竟然闖入了桂花園。
酒香不怕巷子深,花艷莫若味兒香。
桂花園里的每一株桂花都纖細瘦小,而花兒也只有米粒兒大小,若不循味兒細細去找,是萬萬不能發現她的。
或許這一整片的桂花都還處在豆蔻年華呢!個個都散發著女孩兒特有的體香。
記不得在哪兒聽過這樣一句話,女孩兒上輩子是花神,每一朵花都是女孩兒的精魂。
的確紅樓夢中晴雯死后化作了海棠花神呢。
我以為江城沒有楓樹。
晚秋,去沁湖的路上,兩抹紅讓我眼前一亮。
忘記了是哪一種楓樹,但那抹紅卻讓人心動。
在這條路上,十字交叉的地方,有一棵最深情的樹--椰榆。
無論早晨還是晚上他都一個姿態,突兀、乍眼又讓人頓生敬意。
也許是因為他每天早上迎來的和晚上送走的都是一雙雙人兒吧,一陣秋風,他抖落一襲的羽翼,散成一顆心。
從此,路過這里駐足凝望他的人已不止我一個,多了幾分欣喜也多了幾分落寞。
晚秋,終是令人傷感的,曾經最為絢麗的木槿,早已回歸塵土。
那時每每看到有花朵落在路上,總會習慣性的彎腰拾起,生怕那不愛花的人兒,踩傷了她。
如今,人依舊,花不在。
連那株從夏開到秋的垂絲海棠最近也謝幕。
無法忘卻那滿樹繁花的世界啊,徒留一個印想。
這江城最大的花冢,當屬沁湖了,滿湖的荷,一夜之間全部凋謝,凌亂了整個秋,也傷感了無數離人。
滿目的枯容,死寂了大半個天空。
心情像吸足了水的海綿,整個身體都在往下墜。
還好,秋的可人兒還在。
否則將是多可悲啊。
無患子與銀杏,兩人身著鮮黃色的情侶裝,煞是顯眼。
無患子比銀杏多了幾分陽剛與挺拔,銀杏則較無患子多了些許的柔美與嬌媚。
其實,晚秋,挺可愛的!
來生,我愿化作一個魂靈,與花為伴,葬于愛花的人家。
小城故事【2】
深秋十月,安靜的東北小城,沒有繁華的街道、閃爍的霓虹、喧囂擁擠的菜市場,甚至沒有車來車往的塵土飛揚。
多靜啊,打心眼里喜歡這樣的小城,喜歡小城里同樣安靜的你。
如畫般的夕陽余暉,湛藍的天空,清涼的秋風,金黃的玉米,火紅的高粱,俯首沉思的向日葵還有那夕陽霞光里騎單車的少年,一切多么的祥和。
生活如畫,如詩,如歌,更如酒。
猶記得多年前的自己,在單車上逆風飛翔,那是多么倔強與青澀的時光。
同樣的白楊林,同樣蕭索的秋天,同樣如血的殘陽,只是多了一個夕陽下偷折葵花的少年,畫面多了幾分唯美,少了些許的孤單。
歲月,多讓人琢磨不透,你永遠不清楚下一秒他會安排怎樣的人生,讓你演繹哪一個角色。
我們所能做的僅僅是好好享受,細細品味,慢慢回憶,無論過去還是未來,我們只待相互安好,歲月晴天。
或許是嬌小的緣故吧,上天對這座小城多了幾分憐愛。
這里的天空格外藍,白色的云朵尤其清澈,絲絲分明。
連空氣都帶著十足的人情味兒,到達這里的第一天氣溫就開始回升了。
是她看我從長江邊到此不易,以此作為對我的獎賞,還是對我們堅守愛情的恩賜。
小城的人們格外的熱情與勤勞。
白師門口的揚州炒飯與老臭坊的臭豆腐,主廚都是帥哥,兩個地道的東北漢子。
很早以前就聽你說起過兩人的廚藝如何如何的好,首到白師,當然不能錯過了。
味道自然是名不虛傳,更讓人暖心的是,老臭坊的帥哥不僅給了我們大份,還叮囑我趁熱吃,竟讓你下次來時再付錢。
真好。
坐在江城的宿舍,這里同樣的安靜,沒有人世的浮華,人心的復雜,在這里我選擇了簡單,選擇了樸實,也選擇了一份清涼。
東北小城,我喜歡如你一樣的這里。
一杯卡布奇諾,香味彌漫整個屋子,靜靜回憶我們相遇的種種。
小城,那多像一個夢,一個不愿醒來,醒來就刻骨的夢。
一曲《梔子花開》在耳邊縈繞,又是一幅寫滿回憶的畫啊。
榶槭路,多美的名字,同樣美的是昏黃燈光在枝葉間灑下的星點,星點里的心心念念。
凝眸回顧,即使一秒鐘的記憶也會使人傷痕累累,淚流滿面。
你說,小城的花草、樹木、月色、陽光、星空、清風都是你的朋友、知己。
當人們都沉浸喧囂時,只有你與他們為伴。
傾聽他們訴說著一個個悠遠又憂傷的故事,拭去她們眼角的淚水,輕撫她們斑斑點點的心痕。
所以她們以溫柔,以儒雅迎接我的到來。
多美的夢啊,時光,請讓夢再長一點,再長一點,回憶太美,我已深深迷戀。
這次相見,小城未下雨。
沒有雨,難道不覺得我們之間少了些什么嗎?難道那種神諭只是涼都的賜予嗎?唉,或許前世我也欠你一生的滋養之情,未答。
今生我要用一世的眼淚來還了。
應該是的,不然為何我們相遇、相別,不是在淅淅瀝瀝的雨里就是在凄凄楚楚的淚水里。
好慶幸,我不是絳株仙草,你也不是神瑛侍者,否則,該多悲劇啊!
小城的凌晨,還是一樣的安靜,我不想用寂靜來描述,那樣多么消極。
小城是很樂觀和向上的,不是嗎?四點半,環衛工人已經整裝齊發,他們推著車子,拿著掃帚,用地道的方言相互聊著家常里短,溫情的家鄉話大概可以驅逐清晨的層層寒意吧。
小城,連心靈都這么潔凈。
列車在路上緩緩前進,連接處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好像一個老婦在爐火旁拔火,被灰嗆著了。
早班車要晚點了。
此時天空的魚肚白未露出,但是地平線上卻泛著紅,眨眼的功夫,一團火紅,跳出來,越來越快,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相機,她就跑著,跳著消失了,留下一片明黃。
她羞哩。
太陽把時間從黎明遣送到中午,小城,你在身后越來越遠,逐漸變小,再變成一片云,隨風散了。
再晚點的列車終有到站的一刻,即使在心里祈求了千百遍,慢點兒,慢點兒。
再見了,小城。
讓我們約定下次再見吧!我喜歡這樣的約定,這樣安靜的約定。
午后【3】
我喜歡這樣的下午:陽光溫柔,微風習習。
午睡起來就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吹吹風,看湖水蕩漾,賞春花爛漫,拾一本小書,小說亦或是詩歌,坐在草叢里,就這樣懶懶的的度過一個下午,真是愜意。
估計是前些日子把自己逼得緊張了吧,竟覺得這個偷來的午后時光無比珍貴。
可誰說不是呢?一周的日子里,六天都有課,自不必你去安排,每天都擠得滿滿的。
這樣的日子過多了就成了習慣,習慣了就容易讓人疲倦,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好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可是一旦閑下來便又感覺空虛了,整天都不知道做些什么,渾渾噩噩的。
每次打電話回家說忙,家人都會回應一句忙些好。
也許年長的人比我們更加知足一些,他們忙的時候做起事情就有條不紊,也不抱怨,默默地就把事情做好了。
閑的時候,就和鄰居聊聊天,也不說別的,就鄰里之間的家長里短也夠他們消磨半把時光了。
到這里,想起了母親,眼前就浮現出她穿一件碎花襯衫在烈日下,手里的鋤頭一點一點的向前推進。
這樣的動作要來來回回重復不知多少遍,她在除草。
一年要做好多次這樣的工作。
陽春三月的日子里估計莊稼長高了些吧。
請原諒我的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畢竟已經離開許久了,即使不離開除非是親眼看到麥苗成長,要是回學校住上一個星期也對莊稼的長勢茫然。
母親農閑的時候,就會搬一張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納鞋底。
小學時我還經常穿母親做的布鞋,不但舒服而且健康。
夏天是單鞋,冬天是棉鞋。
哎,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幾年過去了。
我隱約感覺到,母親和外婆的悲劇正在我和母親身上上演。
母親在我一歲的時候,因為家庭原因離開家,去到了北方一個農村和一個當地人結了婚。
那個年月,不識字的母親大概不知道重婚罪這一說,否則我們的命運又會和現在有多大的不一樣呢?估計大姐會成為一名老師吧。
這是目前我唯一想改變和實現的。
母親一走就是十幾年,和外婆別說見面了,就連電話一年也打不上幾次,兩人天各一方,互相不了解彼此的情況,偶爾聽說外婆生病了,母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現在我在外面讀書,每次回外婆家,飯后都會聽到外婆跟我講“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一次你媽”之類的話,我們聽了也只能用言語來安慰一下老人那顆念女的心,但是每個人都能明白,此時的言語是最貧乏最無力的。
是啊,外婆都已經七十八了,俗話說人到七十古來稀,外婆那一代的老人都在呢!這樣最好,有幾個老姐妹陪著,平日里我們不在時,她這里不至于顯得太冷清。
偶爾也聽她們講起她們年輕時候的事情,那個年代的大動蕩固然不會波及這個偏遠的小山村,但是那個年代的貧窮卻遍及這個國家的每個角落,即使是這個在雄雞圖上連一個點也算不上的小山村。
樹葉子、野菜、豬草……這座大山上的每一種可以果腹的植物他們都了解。
我們孫子輩的聚到一起,大家就喜歡吃個火鍋,而下火鍋的菜除了外婆自己種的白菜和土豆以外,就是各種各樣的“豬草”。
大清早的去摘一籮筐,著實新鮮誘人呢。
飯桌上,外婆會樂呵呵的笑著講:“兒啊,你們倒是喜歡。
”臨走,我還會背一包離開。
剛剛從二姐那里得知,母親去了蘇州,我打電話過去,她把我誤認為是二姐,讓我照顧好孩子,不要擔心她,過久她換號了給我打。
整個通話,不到五分鐘,母親說她接電話貴,我呆在那里,唯一的聲響就是最后掛電話那一聲“嘟”。
我很難想象,一身疾病的母親在工廠里做工的樣子,也不敢去想。
甚至很多時候我都不給她打電話,不是不想,只是怕知道她過得不好而我又無能為力。
此刻,我深深體會到《平凡的世界》里孫少平想幫助哥哥把家里的爛包光景過好,但又無奈的心情了。
作為一個青年,誰不想趁大好時光,多去外面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呢?可是就目前來說世界與我的距離不是一般的遠。
和孫少平一樣,當我的學生生涯快結束的時候,我才明白世界的含義,但是此時我既不能像他那樣爬上火車向遠方眺望,也沒有他那樣在現實中掙扎的勇氣。
和大多數的農村孩子一樣,我是沿著高考這條路走出大山踏進大城市的。
記得獨自踏上火車那一刻,眼淚橫刷了我不大的臉。
忘記了是哪列車,但是車上大多都是新入學的學生,他們都有一個或是兩個家人陪著。
兩天的車程,我沒有吃多少東西,喝了一瓶礦泉水。
眼前一片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走下去,去哪里,如何走?沒有人告訴我該怎么讀大學,我自己也不知道。
大學一年的時光,談不上匆忙,說不出精彩。
后來,就逐漸走到了現在。
每天,早起,上課,睡覺,看書,追劇,考證。
算不得特別,但起碼開心,充實。
在剩下不多的大學時光里,仍舊希望在忙碌過后,有這樣一個午后,喝喝茶,看看書,散散步,曬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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