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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故鄉行
對于初到故鄉的我來說,家鄉的人,家鄉的景,淳樸的鄉音。下面和小編一起來欣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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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詩人席慕容有一首很著名的《鄉愁》:
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
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
故鄉的面貌卻是一種模糊地悵惘
仿佛霧里的揮手別離/別離后
鄉愁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
永不老去
回憶起這首詩,我不禁莞爾一笑。
是不是太矯情了?我的老家在唐山市古冶區趙各莊,距市中心不過60華里,開車一個小時即到。
家鄉自然不乏值得我堪資驕傲與自豪之處。
趙各莊是唐山的重要煤產區,隸屬開灤,有著光榮的傳統。
在日據時期,出過李運昌、節振國等許多抗日英雄,我的爺爺就曾與節振國一起打鬼子、搶東山,現在家里還有爺爺與節振國的合影照片,從鬼子手中搶來的黃銅望遠鏡。
解放后,趙各莊礦更成為勞模的搖籃,涌現出一大批像侯占友、艾有勤、侯振清等為代表的勞動模范,成為百年開灤基業長青的脊梁,唐山發展的巨大無形資產。
隨著近年來煤炭資源的逐漸枯竭,趙各莊礦已宣布破產,但趙各莊人頗有政治哲學智慧,充分利用國家、省、市的產業轉型政策,連闖產權制度改革、巨額資金籌措、
投資環境改善等關口,積極推進服務業發展和城市面貌改善,趙各莊由重度污染的城區,一變而為生態區、宜居區和商貿區,作為老工業基地脫胎換骨的一個現代神話,
一個包含時代意義的實體性符號,被載入家鄉發展的史冊,我是由衷感到驕傲與自豪的。
但因為父母已和我生活在一起,加之生性懶惰,又以工作繁忙為借口,算來,故鄉于我已暌違二十年之久了,于是頗有點近鄉情怯的愧疚。
魯迅先生南下至中山大學執教,每每在夜闌人靜之時屢次憶起曾在家鄉所吃的蔬果——菱角、羅漢豆、茭白、香瓜。
這些風物之所以成為思想的誘惑,大抵是因了時間的久遠和廣漠,才引起特別的牽掛和眷顧吧!于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時間既長,過去的情感就如沙漏一般,
慢慢沉淀在心間,堆積出溢滿胸臆的蕪雜記憶和故鄉的親切溫暖。
9月31日,兒時最好的玩伴昆和偉同時打來電話,盛邀我回家。
算算這兩天單位無事,去老家過十一,尋一尋童年的趣事,尋一尋心靈的恬淡與安靜,不失為聰明的選擇。
好吧,婉拒了老婆去海南三亞的浪漫邀請、抵擋了去同事家里小賭怡情的真誠相約,下班后上路回老家!
一路上,看著似曾熟識又有些陌生的風物,無邊的興奮中夾雜些許親切、些許慰藉。
晚上7:30,到站了。
昆和偉早就候在飯店門口,不知他倆站了多久,不停跺腳搓手。
見面自然是一番擁抱寒暄,我能感到他倆身上一股秋日的寒意,在我周身彌漫開來,但濃濃的人情味兒也隨之奔來心底,在微寒的秋日傍晚感到一種特殊的溫情。
我們進了包間,大盤大碗的菜肴立時擺滿,三杯老酒下肚,頓時面酣耳熱。
雖說是家常菜,卻不乏特色,趙各莊北山上的蘑菇、東山上的螞蚱、榛子鎮的柴雞是必不可少的;雖然做工不夠精細,那股“熱乎、爛乎、軟乎”的家鄉味兒卻溫心暖胃。
當晚,我被勸至半酣,于沙發上沉沉睡去,好香,竟不覺身在飯店。
醒來,已是夜里11點。
再一看,又多了七八個人,都是小學、初中時的同學,或仍然熟悉,或已印象模糊。
自然萬分感動,淚奔眼底,心里卻在畫魂:臨來時,老婆再三叮囑,喝酒時長點心眼,別讓人家擺平了。
說得輕巧,這些人、這陣仗,不容不上,不上不容。
人家已經挑我老不回家的理了,再不豁出去,行嗎?喝的是昆自己配的藥酒,又是烈性,半斤落肚,渾身奇熱,朋友大笑,我亦大笑;朋友飄然,我亦飄然。
喝吧喝吧!喝出點俠義豪情來,喝出些英雄氣概來。
觥籌交錯、笑語喧嘩間,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是客了,開始勸人喝酒。
不知不覺,自己就喝進去了八九兩。
真正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我都驚異于自己的酒量——在家基本不喝酒,偶爾待客也不過三兩即醉倒,怎么到了故鄉就大為長進了呢?我問大家原因,
偉說,你離開故鄉之后,就再也沒有品嘗過這些濃郁香醇的味道了。
大家轟然叫好,我亦深以為然。
漸漸地,一些幼年的頑皮往事,就在玩伴七嘴八舌的回憶中浮回我開始混沌的腦海里:春節有客人給爺爺奶奶拜年,我扒著門縫看到客人把桌上的魚全部吃光,饞的不得了、
氣憤的不得了(那時孩子是不準上桌吃飯的),就找來昆、偉等幾個小伙伴,密謀把客人的自行車扎漏氣;看見電影《少林寺》里的和尚偷吃狗肉,幾個小家伙就抓兩只麻雀燒熟,
插上縫衣針,系上繩子,遠遠朝狗兒扔過去,那狗撲上去一口,連麻雀帶縫衣針就全卡在喉嚨里叫喊不得,我們偷偷牽著狗兒上山,燒來吃了;也不知從哪里學來的損招兒,
把不遠處農村人家種的大倭瓜用小刀劃一個三角的口子,打開,拉上一泡大便,再蓋上,那倭瓜很快還能長上。
干完壞事,還要七嘴八舌地想像人家打開倭瓜,看到里面的新鮮熱辣,幾個嘎小子哈哈大笑……
喝著,聊著,聊著,喝著,我的歉意更加濃厚。
原來,故鄉不僅存在于現在,更存在過去;故鄉不僅活在時光里,更活在我的心里。
對不起,曾經的我是那么輕易地將你們忽略掉,以為你們只是我人生旅途中的過客;對不起,曾經的我是那么自私地將你們擦拭掉,以為你們只是我年少歲月的伴客;對不起,
曾經的我是那么刻意地將你們淡忘掉,以為你們只是我忙碌生活中的回憶。
我錯了,我承認曾經的自己太過決絕,以致于缺失了基本的人文關懷和認知。
并不是我矯情而特意深刻的去批判自己,而是在不經意間就將那些曾經對我們十分重要的人選擇性忘記,卻不知這些人才是我們最值得去珍惜的……
第二天一睜眼,很陌生的環境,原來是喝醉以后被大伙送到了偉的家里,昆也早早過來了。
朋友知道我的心意,吃罷早餐,約我去北山——我們一起嬉鬧玩耍、偷學抽煙的地方。
穿過層層疊疊的山林和蜿蜒起伏的小路,我們來到了北山腳下,靠山的一個無名小村子就在不經意間出現在我們眼前,這個小村子面南背北,靠山而筑。
很自然的,兒時的畫面出現了,生動的雞鴨鵝,調皮的小黃犬,溪邊的洗衣人,土地里的老農,棗子的酸甜,以及門前的古樹、石橋,穿越時空的恍惚讓人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這一切的生動,都在向來客描述這里色彩的斑斕,紅中有黃,黃中有綠,而綠里又有了藍、紫、橙。
置身在這色彩斑斕的童話世界,心也鑲嵌在了這樣平和的日子里,深吸一口氣,頓覺高尚。
恍惚被天真無邪、千姿百態的女孩子簇擁著,自己竟做了癡迷狀。
趟著沒膝的草叢,閃過樹林,一路搖擺走去,聽鳥在枝頭唱響,像是一支久違的歌,憧憬中腳下就有了節奏,步履一時變得輕松、有力且圣潔。
行至半山腰,忽聽得“吱”一聲,一戶人家的兩扇大門打開了,一個10歲左右的小姑娘漫不經心地走出來。
朝陽,把她本就甜美的小臉,映襯得越發紅潤;一身嶄新鮮艷的衣服包裹著她瘦瘦的小身體,是那樣的嬌柔可愛。
她伸了一下腰,把身體放松到極點,軟軟的腰身像極了楊麗萍《兩棵樹》中著名的一個動作。
我、昆和偉屏住呼吸,輕輕摁下快門,小姑娘的舞姿便被收錄到心里。
快門摁下的聲音,還是打攪了小姑娘的悠閑,她慌忙收起腰身,羞答答跑進了門中。
偉走到她家門口,輕輕喚她出來,我本以為小姑娘不會再露頭。
因為我知道,村里的小女孩都很害羞,很怕見陌生人的。
哪成想,小姑娘還真的又出來了,懷里還抱著一個長滿卷曲毛發的漂亮羊羔。
好極了,這樣自然的畫面還能哪里去找?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咔嚓咔嚓,我們三個蹩腳的攝影師又開始忙活起來了。
“丫,看好旺旺,別把人給咬嘍!”找尋那個善意的聲音,發現她就在石橋下面的怪石中。
怪石交錯,溪水潺潺,一個滿頭白發、皺紋堆雕的老媽媽在那里洗衣。
說完那句話,看了我們一眼,又埋下頭辛苦工作了。
這一刻,忽然觸動了我,我隨手拍下一張滄桑的臉。
昆和偉對照片極為欣賞,三個臭皮匠聚在一起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吟”詩:
溪水被幾塊大石頭擠扁
一個被日子劃傷的臉
從石頭之間抬起,望了我一眼
又沉進石頭縫隙里
隨即,一個木棍
舉起,又落下……
清脆的響聲,是風兒飄過樹梢
是生命的秒針
是河邊帶露的小草
是汪汪的犬吠
是母雞下蛋后的歡暢
是山脊圍剿的水靈靈的天空
為了把山里的日子
錘打出節奏
一位老婆婆把古老的石頭磨的锃亮
自己光鮮的青春
卻矮進石頭。
這首詩是我們三個人的“杰作”,不管好不好,我都牢牢把它記住,寫入文字里。
現在是秋天,唯恐天干物燥,否則,我是定要點上一支煙,再回味一下當年幾個半大小子聚在一起偷學抽煙的情景的。
不過有兒時的朋友相伴,有舊時的風景可諳,我還奢求什么呢?這,已經足夠了。
胡思亂想間,已近中午。
老婆來電,告知丈母娘大人邀我晚上去吃飯,務必回家。
這是萬萬得罪不得的,已做了一夜零半日的仙人,下午得打道回府了。
昆和偉極盡嘲笑之能事,可是中午又找來原班人馬為我送行。
昆還把兒子帶來了。
那孩子儼然就是少年時的昆,不過比他父親個子要高些,一米八多,晃晃悠悠地,嘴上一抹淡淡的小胡子,上初三了。
他悶聲悶氣地對我說:大大好!我極喜歡,拍拍孩子肩膀,跟昆說,生命真是一場輪回,我們都老了!
握手作別,朋友們都轉了眼淚,我鄭重宣誓,以后逢節日必回。
車開動時,變戲法般,朋友扔上來幾個包裹。
到家打開,發現打點了許多東西:一塊煤化石,一對野山雞,一袋子山蘑菇,一兜子野酸棗。
哦,還有一桶兒昆自己配的地道的藥酒。
擰開蓋兒一聞,一股濃郁的鄉情霎時醉翻了身心。
故鄉行【2】
偶爾在鄉下的老家住上一天,感覺和從前還真不一樣了。
鄉下的房子是不會建在地勢低洼地帶的,也就避免了城里岀現的暴雨水澇。
早上的遠山 田野和小路經暴雨的清洗,沒有一粒灰塵,顯得更加清新 干凈。
一些被大風刮歪了的植物正在緩緩地復原。
空氣涼水似的,深深吸幾口,把人的五臟六腑都洗得干凈透亮了。
現在的鄉下,大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年青人已不是很多了。
大雨后地里太濕,干不了農活,聚在一起或是打牌,或是聊天,很是安逸。
三皮罐的茶水(三片茶葉就能泡上一壺的老茶葉)蠻帶勁兒。
喝上一口含在嘴里不急著呑下去,讓茶水在唇齒間弄岀一陣愜意的唏留聲。
抽煙的人點著那煙,美美的吸上一口,讓煙在肺里旋上許久才吐岀來,吐出的煙也就被過濾得淡了。
一屋的人,一屋的煙,一屋的笑聲。
熱情的主家做上一桌的飯菜,所有人吃了繼續各自的打牌 聊天,把前一天的疲憊和勞累都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