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南北隨筆

　　夢境。工廠附近的鐵道旁。深秋。晨霧彌漫的田間。人就像在一個個輕漫的蠶繭中行走。突然，喧嚷的人群迅速集結在百米多長冰冷的鐵道線上。不多時，引來附近村莊數千人的圍觀，仿佛現場觀賞拍攝一部電影的外景。

　　是什么讓這么多鮮活的生命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中試水博弈？圍觀者發出一聲聲奇怪的質疑和感嘆。那是醞釀已久的無辜憤怒，在無聲沉默中的驟然爆發。組織者不時高舉白紙黑字的牌子，喊著“我們要吃飯！……”來助威。

　　一列火車從遠處開來了，鏗鏘有力的震顫聲，沿著黑色鐵軌有節奏地傳過來，聲音越來越清晰。驚恐的氣氛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驟然升起，圍觀村民為此都捏了一把汗，焦急地喊著：“快點離開!”

　　鐵軌上的勇士們在惶恐不安中判斷火車的方位和距離，盲目服從與生命價值的矛盾在他們火急火燎的心中產生巨大的博弈與碰撞。

　　“別怕！”幾名組織者跑前跑后安撫大家情緒。很遺憾，帶有顫抖的鼓勵聲剛一出口，就被人群的喧囂聲全部吞沒。

　　一時間。喧囂聲和緊張的喘息聲撕扯著秋日寧靜高遠的天空。大家的心理防線瓦解了，鐵道線上手持家伙的人群有些凄涼的騷動，鐵灰色的面頰上個個冒著虛汗。眼看火車越來越近，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天空劃過驚懼的槍聲，嚇得人群紛紛撤退。

　　火車停住了。一輛接一輛的警車開過來了，防爆警察，佩戴治安警械的公安迅速趕到現場。“五分鐘必須離開！”

　　這時，夢境切換了畫面，變成市長到廠里開會的情景。

　　嘀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女秘書起身離開會議室去接電話。剛一拿起聽筒，傳來一個十萬火急的男高音：“我是平原市公安局長，趕快找白市長！”

　　秘書驚詫得倒吸一口涼氣，放下聽筒，火速沖進會議室，“白市長：有緊急電話！”

　　……剎那間，整個屋子仿佛接到火警電話一樣，跟隨市長蜂擁般地跑出會議室，上了專車，向什么地方疾馳而去。在一個不太熟悉的地方下了車。還是鐵道上的那些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憤怒的人群毫無顧忌的向他揮起拳頭，氣急敗壞的市長像找替罪羊似的，緊緊拽住他肩上的衣服，將他拉到人群的正前方。他垂著腦袋不知說些什么，情急之下市長掄起手巴掌向他扇過來，他被嚇得一聲尖叫，從孤獨的噩夢中驚醒。

　　驚嘑聲在充滿黑暗的三室一廳的房間里凄涼回蕩。他的一意孤行，最終落得孤家寡人的境地（妻子和孩子得知他的行徑，離他而去），空寂的屋內無人應答。藏在樓下草叢中的蟋蟀在深秋的寒意中作最后的嘶鳴。他側過身子躺著，耳旁傳來遠處公路上模糊的噪音，天花板上偶爾閃過微弱的光亮，再也沒有睡意的他琢磨起夢的征兆和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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