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熟了隨筆

　　天剛麻麻亮，還沒等睜開眼睛，就聽見了來自窗外一陣陣清脆的鳥啼聲。

　　“算黃算割”， “算黃算割”。一聲接著一聲，她讓我感嘆歲月的無情。好像春節的鞭炮聲猶在耳邊，一下子就到了陽春三月。而轉眼間功夫，時光又轉到了麥子成熟的季節。

　　記得小的時候，在村里常常會聽到這樣的鳥叫聲。往往在麥收前夕，這種鳥便從不知何處飛出來，把清脆響亮的“算黃算割”唱遍村頭村尾。

　　隨著一天天麥浪的翻滾，豐收的喜訊，也蕩在了每個莊稼人心窩。到了搭鐮收麥的日子，這種鳥更是沒黑沒明地四處奔波呼喚，常常叫得夜宿的樹上，留落下一滴滴像血一樣的液體。然而，待田里的麥子收割完畢，它一下子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關于這只鳥，聽老人們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農民名叫張成，是遠近聞名莊家行里的好把式。但此人有一個缺點，就是性子慢，再火急火燎的事情，到他那里也不慌不忙。

　　有一年，小麥下種時機好，遇到臘月里又下了一場大雪，麥子長勢很是喜人。到了麥黃的季節，眼見別人已經開始收割了，他卻遲遲不肯開鐮。

　　老婆著急了，不停地催他；“夫君啊，該割麥了”。他卻說：“別催，還早著哩，我心里有數。”。是啊，他是有他的打算，遲割一天，麥粒就會更加飽滿一些，著急那么幾天干什么呢？

　　他等啊等，慢啊慢，終于等到所有的麥子都成熟了，打眼一看遍地都是金黃，張成喜上眉梢。他趕緊磨好鐮刀，決定第二天就開始收割麥子。

　　可是，天有不測之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想不到就在當天夜里，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猛然襲來，他種下的所有麥子，一夜之間全被無情的洪水沖走了。張成捶胸頓足，后悔萬分，最后一病不起，被活活氣死了。

　　到了第二年，麥子剛剛泛黃，一只黃色的小鳥，突然不知從哪里飛出來。它急切地叫著：“算黃算割！算黃算割！”。到了收割期，他更是晝夜地叫喚不停；“算黃算割”，“算黃算割”“。直到嘴里滴著鮮血，還是不停點地呼喚著。

　　人們都說，這只鳥是張成變的，他是在提醒人們，在龍口奪食的季節，千萬不敢疏忽大意，不能慢慢等，必須邊黃邊割，才可能獲得大豐收。

　　六十年代中期，因為家里孩子多，掙錢的少，父親就在水利學校的河邊，開了好幾塊地。秋時種麥，夏時種包谷。每每到了夏收的季節，隨著麥子的成熟，也有黃色的鳥兒飛來飛去，一聲一聲“算黃算割”“算黃算割”地叫著。

　　就見父親笑呵呵地領著我們一大家人，開始收麥，那幾天，有割的，有捆的，一個個汗流夾背，我和四姐就在地里來回跑著玩，有時也撿幾顆麥穗。太陽當頭照著，鳥兒不停叫著。當我們一行人，帶著豐收的果實，浩浩蕩蕩地向家的方向奔去，心里真是充滿了喜悅。

　　對于鳥叫，聽說還有一個版本，說是有一對父子，辛苦經營著幾畝薄地。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得雖不富裕到也不愁吃喝。

　　后來有一天，父親病倒了，臨終前告訴兒子：“兒呀，你雖然能吃苦，但尚不懂計劃，往往做事心中無數，行動緩慢，為父將去，實在放心不下你呀！”

　　當時兒子淚流滿面，他不能想象父親走了，他的日子該怎么過下去。父親也后悔自己沒早日，讓兒子承擔責任，當家作主，他又掙扎著坐起對兒子說：“我兒要記住：今天得安排明天的事，這個月想好月下個月的事，今年要預備明年的種子，農時更是耽擱不得！”言罷父親閉上了眼睛。

　　兒子安葬完父親，便依父訓勤儉持家，家庭也很快顯示出興盛景象。街坊鄰居直夸起兒子好像要超過老子了。

　　時間不長，夏收來到了。那年兒子種的小麥長勢空前，他怕家里的麥囤里裝不下，又在另一間房里做好了更大的麥囤。他時刻牢記著麥收前父親說過：“麥熟一晌，蠶老一時，要算黃算割！”。

　　今年該是由他獨自決定開鐮的日期了，于是早早就買好新鐮刀，鐮刃兒磨得鋒利無比。可是，每每走到地頭去看麥穗，總是覺得麥子還沒有黃透熟足。就在想，一料莊稼這么早收割未免有點可惜。于是不忍開鐮，就決定等上一等。

　　沒料想等到開鐮進地，卻發現麥穗太熟太脆，鐮一碰就落地。他急了，恨不能一鐮刀，就將所有的麥子一下收割完畢。

　　可更糟糕的是下午天變了，烏云兇狠地翻卷著，從西邊撲過來，瞬間狂風大作，雷雨交加。在雨中他奮力割呀割，搶呀搶，可是割下的大多剩了麥稈，麥粒卻被無情的風雨吹落滿地。

　　兒子的心好痛呀，眼睛像要噴血，他一年辛辛苦苦經營的果實，頃刻間被摧毀的所剩無幾。這時，他突然就想到往年夏收，父親不停地催促他“龍口奪食”的情景，想到了父親臨終的交代。

　　天哪！難道這是上天對他耽誤農時的懲罰，怪他沒有聽父親的話啊！于是，他含淚仰天呼喊：“本來我能算黃算害割的！可我為什么沒有算黃算割呀！”他悔恨交加，泣不成聲，可一切已經遲了。看著一地的水和麥粒，他一下子倒到，口中流出許多血，含恨離開了人世。

　　他的靈魂隨之飛升而起，化作了一只啟導后世的小鳥。從此每年夏收開始鳴叫，向人們提醒，一定要“算黃算割”，千萬別耽誤農時。

　　在下放農村的日子里，在假期里，小小年紀便開始跟村里孩子一樣，拾起了麥穗。每每看到自己籃里的麥穗，一點點增高增多，心里就有說不出的高興。可無論怎么拾，總拾不過村里的孩子，到了過秤的時候，心里就有一種羞愧和失落感。

　　稍大些，放麥收假，因為父親哥哥姐姐都有工作，母親身體不好，便和四姐去村里場上，給村里人一起加班揚麥，往大麥機里送麥捆。明亮的大燈泡照著，機器轟隆隆響著，一束束一捆捆，往前邊的人手里傳遞。扎的手都破了，但還是要繼續干，為了分糧食啊。累了困了，就在麥草堆里小睡一會，那時年輕身體好，晚上加晚班，白天接著干。

　　上高中開門辦學，學會了開拖拉機。夏忙時，就幫村里開拖拉機碾場。坐在東方紅拖拉機駕駛室里，看著村里人羨慕的目光，那個得意洋洋就別提了。碾了一圈又一圈，看著麥粒與麥稈脫離，有說不出的高興。活輕不累拿公分還多，真是何樂而不為。

　　據村里老輩人說，每年夏收誰第一個聽到算黃算割鳥叫，便是吉祥降身的有福之人，必會好運連連。于是夏收一到，大家見面便講：“我聽到算黃算割叫了！我也聽到算黃算割叫了！”于是相互恭喜，奔走相告，村領導開始派人修車、整理麥場、修通道路。家家也開始添置新鐮刀、杈子，簸箕等等。

　　也許因為收割忙，沒有誰看到算黃算割鳥，長得究竟啥模樣，只是只聞其聲不識其面，但對于它的無私奉獻和好感，在心里卻絲毫未減。

　　今天，好不容易又聽見算黃算割鳥叫了，它引起了我無限遐想。新聞報道說現在的農村，鐮刀大多被淘汰了，取代而之的是大型的收割機。

　　看著電視里機器一過，麥子倒下一大片。麥稈脫離出來，麥粒被裝進口袋，一點也不浪費，讓人感覺時代真是進步了，我們的生活也是芝麻開花，節節高。新時代的農民，也享受了國家的許多好政策，免去了好多稅，開心的笑容，浮在了每個人的臉上。

　　真心希望我們以后的生活，更上一層樓，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更美好，更和諧。就讓我們在社會主義的康莊大道上，并駕齊驅，手牽著手，共同開創更輝煌，更燦爛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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