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后的隨筆散文

　　在文字的世界里我沒有抵御能力。一旦與作者產生情感共鳴，便會深深陷進去。讀《康熙大帝》時腦海里滿是盛世浮華，那是從腥風血雨狼煙號角里走出的盛世。長假閑在家時才會選擇研讀歷史類書籍，因為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沉淀，有足夠平和的心態去看朝代更迭，歷史是絲毫浮躁不得。

　　近些時日奔突，只能在飯前飯后擠出丁點兒時間閱讀，便選擇短小精悍的散文。張愛玲和三毛都是我極愛的作家。三毛好似平易近人的鄰家友人，熱情善良，可以隨時親切的稱呼，唇齒間滿是和煦的春風。張愛玲則大不同，正如胡蘭成所說她是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愛玲極艷她又壯闊，尋常都有石破天驚。

　　《流言》雖是近來才接觸，可她有種魔力讓人愛不釋手。文中主人公便是張愛玲。張愛玲是新式女子，思想前衛散文有深度，她的文采不泛濫，偶爾一段也渾然天成不突兀。喜歡上張愛玲就很難喜歡上別的女作家，她和三毛都很獨立，但是三毛的疼痛會讓人為之痛惜。而張則不會使我這樣覺得，仿佛她與生俱來就有承受一切磨難的能力，她的磨難不經意間成就了她的璀璨。《流言》的內封殼有張愛玲這樣一張照片，她穿著改良的上下分身的旗裝，單手叉腰，昂首凝望，三分才氣七分孤傲，仿若遺世獨立，眼神里滿是清高。

　　這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張照片，原以為她對感情態度明朗，必定也是高昂的姿態。看到她在送給胡蘭成的照片背面寫道“在你面前我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是我的心里是喜歡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看到這句話心里確有點震撼，只是那時并未讀過愛玲。后來知道了她和胡蘭成的事真真的為她不值。但是她自己都說了“愛你值不值得，其實你應該知道，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她以旁觀者的視角，洞悉人間情仇恩怨向來明了，從不拖沓，卻不想她自己沉淪其中，卻是比任何女子都不知抽身而退。

　　胡蘭成在他的自傳《今生今世》中（其實在我看來那不是什么自傳，而是他的風流史，是他在風月場上的沉浮末了的夸耀。）寫道“愛玲像是陌上桑的秦羅敷，羽林郎的胡姬，不論對方怎樣動人，她亦只是好意，而不動情”。他是情感泛濫之人，自是不懂她的堅韌挺拔。他們的結婚證明上兩人合寫了一句話“愿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戰火紛飛的年代怎會安穩，奔突求索的歲月怎會靜好。胡蘭成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樣的說辭生生掐斷了張愛玲的塵埃花。

　　愛玲去美國更像是逃離，惴惴不安。仿佛我就橫在那個年代看著她被風吹起凌亂的發絲，裙角飛揚出悲涼。她終究是孤舟泅渡。她在《流言》中寫道“女人這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永遠遠。”她低到塵埃里的花，永遠不及她骨子里冷艷的花。

　　海上花開花落，恩怨情仇，都等著時間來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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