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月的風景隨筆散文

　　一、八月

　　江水東流。

　　水的清澈和草的蒼茫共同構筑了天地的寬廣。

　　八月的天空，夜短晝長。云和樹無論是否在意影子，它們都因此顯得特別清亮。在瓦藍透徹的天宇上留下行蹤的，有鷹、鴻雁，也有歲月岌岌可危的碎片。

　　晨光與暮色或許都不來自遠方。它們的形象薄如蠶羽，細如游絲。它們光臨人間，靠的也不是勇往直前，而是止步不前。天地在闖入人們視線的瞬間，被鍛鑄成一種留戀，擁有生命的光輝和金屬的質地，溫暖且充滿柔性。

　　這種時節，即使沒有天高云淡，風也會成為最流行的語言。

　　秋雨不來，自然也就生不起繚繞的炊煙。城市入斂，村莊退居邊緣，它們像剛被漂洗過的窗簾，在繡著枝葉的素潔的緞面上思念，散發著光與花的味道與纏綿。

　　人們徜徉在水邊。清晰可辨的既不是陌上的桑，也不是岸邊的柳，那些游戲的水草和天上的紙鳶仿佛已在這里生活了許多年。它們在水里活蹦亂跳，在天上風光無限，身披美麗的霞光，展現靈動的曲線，傳達歌舞的激情與喜慶。與它們共享太平歡樂的既有水里的游魚細蝦，也有天上的浮光與云霞。

　　因為是八月，樹與草的成色非常不錯。一些在秋天開放的花努力集結，蔓延，它們把一串串的花蕾掛在高處，顯示出心動不如行動的氣魄。

　　夕陽、晚風、小巷應時成景，在各自的天地里培育遠方、思念和家園。黃昏種下一種心愿，遠離古道、瘦馬，貼近小橋、人家。

　　這樣的日子，夜露很容易成為佳話，它們總在“讓你歡喜讓你憂”的樂曲聲中，滴入湖心，最終化成時光的剪影。

　　二、從九月河床穿過的陽光

　　一些細雨，無關風月，無關柳暗花明。

　　時間用所有的能量使生命失禁，秋天讓成長中的愿望接近光明。

　　空，是一種動態的情境。它不來自山與水的魂靈，也不來自世人熟知的聲音與身影，它只是自然穿過天街和小巷，潛入或深或淺的環境，宣告九月來臨。

　　篤實在人間，與花和草共同豐茂。河岸上長出的云煙，縱然只有滄海桑田，卻依然可圈可點；明鏡中的秋思如果不曾長眠，應該已經結成心愿。被風弄亂的長發，被雨折斷的柳芽如果不能平安到家，恐怕已經風化。

　　眼前的黑，是黎明留下的陰影。那些流連在陌生土地上的精靈，變換出各種名姓，它們曾造訪過各式各樣的村莊、市井，也拜會過姻緣與壽命。它們見證過歷史、牌坊，也懷念漸行漸遠的家鄉。而那些曾多次被提及的記憶卻無端消失，從此不再投胎轉世。

　　樹，在空無一人的地界搭建過去、現在和明天。它們的童年和春天從未粗壯，也從未跟偉岸彼此關聯。九月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會變成一條曲線，穿過云淡風輕，穿過熱帶雨淋，養出一種光陰，寧靜，而且仿佛晨光初醒。

　　雁，來自天邊。它們穿越的時間和空間像寓言，充滿信念，也附帶著遺言。秋風動過的田野、山河如果孵出恩怨，一定會在最后的波光艷影里，和大地一起沉浮，一起成為記憶中的永遠。

　　成熟在所難免。光與火的血拼，最多只是箴言，它們開往季節深處，落地、生根、開花、結果，最終退隱江湖。

　　萬里無云。長空的遼遠完全超乎想象。廣大、繁榮，均不再受懷抱掌控，就像日子裹著甜蜜待嫁閨中，無論用怎樣的幸福置換，都覺得無足輕重。

　　山站在高處，執著于健碩的偉岸；水泊在洼底，迷茫于曠野流殤。紅葉經過所有的道場，最終選擇回到南山的身旁。

　　應該不是繁忙，應該不是天色已晚，薄霧在山上寫下一些憂傷，低徊一些凝望，似乎只是想讓人們堅信，匆匆趕路的都不是真正的旅商。

　　涌動的時光來自遠方，去向遠方。微紅的花與泛黃的果實稍加累積，創造了天光，也創造了印象中的明亮。

　　因而，從九月淺淺的河床穿過，陽光誠實，溫潤如睡夢中的新娘。

　　三、季節與海洋

　　海一直深藍。

　　風穿過海浪帶來遠方的稻香。成熟的日子，沒有失魂落泊，只有成熟的夢回游在海天相連的地方。

　　季節中照不到霜雪。城市與鄉村的道路，小草翁郁，鮮花依然遍地。

　　可能是過了三伏天，也可能是到了七夕節，人們在天地間留下的思念深深淺淺，有點無邊，似乎在柴米油鹽之外額外添加了些許的復古情懷，讓它擁有著各種可能的懸念，透亮的如清風明月，內斂的像雨落桑田。

　　和緩的人間，朝云，暮雨。每一種變化都同仇敵愾，每一種安定都釋人心懷。陽光和雨水交錯，時而滂沱，時而蹉跎。萬物成長在山水之間，芬芳凝結在驛道兩邊。天清氣爽的時候，人們追逐各種風物，感受各種征途，如歲月追逐復蘇，如幸福循環往復。

　　一些感性的畫面，近如眼簾，遠如云煙，它們或生于水波不興的海邊，或安靜在春花秋月的路上；一些篤實的收成，薄的如蠶絲，厚的如珠玉，它們盤桓在紅塵紫陌，享有火紅的心地和九月的藍天。不知夏之所之，不知秋之何往，視線常為那些堅實的，或死而復生的信念留下光與影的瀲滟。

　　微涼，如秋爬上海棠。這也許不是季節用心埋設的心愿。三角梅站在高墻，像鷺鷥把身子藏在林間；雛菊躲在深弄，像黃昏魂歸故鄉。九月里沒有時尚的音符，落葉與風聲滴嗒成壯觀的風景，畫面動感而且活靈活現；成熟的顏色抒寫得新月如故的風度翩翩。

　　水清澈。它的深藍似乎并不帶有青春的氣場。在金黃的稻浪或麥浪背后，它只是單純地映照出無垠與寬廣，然后在沙和巖石面前靦腆，立成威嚴，生出或遠或近的莊嚴。

　　不是晴天，也不是雨天，我有事沒事，都會到水邊走走，有時立足崖口，有時臥在沙丘，或感受海風清新熨貼的撫摸，或目送自己的視線走進那片薄霧濃云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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