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的隨筆散文

　　我一天到晚不知要看到多少張陌生面孔，唯獨這四張面孔讓人難忘。

　　可不，能夠這么近的觀察幾個人的面孔，也只有在擁擠的公交車上，而且我正站在她（他）們的后面。這個位置無可置疑地讓我靠近并看清她們的每張面孔，甚至包括面孔上瞬間細微的變化，而不會有人注意到我。

　　我拉住車頂上的黃色手把，不僅僅是拉住，還得用點勁，因后面那個人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行李包，正好頂在我的腰眼上，我不得不挺腹而立。我的面前仍擠著兩個人，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小女人。男人個頭不高，寸頭，發(fā)間有些花白，面色微黑，發(fā)際間的皮膚粗糙不平，像是日月風塵打磨出的痕跡，感覺是個做小生意的人，很有些力氣的樣子。

　　小女人，可以說是個年輕女子，漂亮，特別有一副漂亮的側影。鼻子翹翹的，鼻梁很直卻不長，能感覺到一種娟秀氣，她的膚色很白，細膩柔潤，有一種淡淡的光澤，一定是飾了某種精華面液。口上有唇膏，粉粉的，上唇角線很顯，是自然生成的那種麗質(zhì)，這個側影如果形成一副剪紙一定很好看。

　　她耐不得擁擠，有人涌動，她就要回頭看，眉宇間必然就皺出一股慍氣。看似不動聲色，卻有不屑一顧的神情，這種表情常在職場上窺見。那是一種內(nèi)心復雜的倔犟，而又不能發(fā)出，很強勢且又不失文雅。

　　車速緩慢下來，司機不停的踩剎，人就隨之晃動。這種晃動很叫人討厭，總是站不穩(wěn)，總是在調(diào)整所占的位置，搞得四周不安。有人要下車，正是眼前那個位子上的人。那人從這一男一女中間擠出，貼著我的身子往后去。就是這個換位瞬間，我看到了兩具對峙的面孔。這面孔很冰冷，幾乎看不見任何表情，四只眼就那么對視著。

　　一張位子，兩人都想占，又礙于人們的眼睛，不好去爭搶，卻又不想相讓。于是全部的心力就表現(xiàn)在面孔上，男的看看女的，女的眼中流露出發(fā)狠的光束，瞪著對方目不轉睛。眼神的力量有時比拳頭還厲害，那中年男人開始服軟，慢慢的轉過臉去。年輕的女子坐下了，眉宇間還有一股狠光，不住地乜斜那個男人幾下。

　　這場瞬間的較量似乎就這么結束，車又開始慢慢搖晃，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坐得很穩(wěn)，她一直望著窗外，不再盯那個男人。這時的我，再看到那個女子時，突然就有了一種逆反，怎么都從那張漂亮的面孔上看不出漂亮了，并且生出了一種厭惡，這厭惡來自那張面孔，好像是從她的骨子里飄散出的，像一團漳氣，一旦碰到了我的感官，立刻就引起反感。當然，一種道德素養(yǎng)的概念就會強加于她，認為她不該與上了年紀的人搶位。

　　倒是那個中年男人這時卻令人同情，在這場瞬間較量中他是個弱者，或許還是一種心靈風尚。這種感覺上的變化真的是有標準的，它受著正能量與負能量的影響，人的精神世界常常儲存著各種能量，隨時左右著人的情感和行為。

　　接下來，這車依舊在停站與搖晃，人們還是那么擁擠，上車的人就想往里走，而里面的人只要站穩(wěn)了就不想動。突然一股人的力量涌了過來，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被擠到我的前面，我心有意，特別觀察那位女子，她似乎看到了，瞬間將眼光丟出窗外，穩(wěn)如泰山。我還真有些惱火，就想喊她兩聲。

　　忽然，她前面的座位上立起一人，也是一個青年，留著學生頭，濃眉大眼的，有些憨厚狀。他笑著立起，望著老人點點頭，匆忙擠出個空檔來。就是這個瞬間，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現(xiàn)，那個中年男人，也是我剛剛同情過的弱者，在這一幕的表演中卻充當了一位勇士。他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權當沒有發(fā)生任何的事情。

　　男青年頓時尷尬起來，想說話卻沒有張口，厚厚的嘴唇顫巍巍的抖動著。一臉的無奈，只能拿眼睛瞅瞅四周，釋放一種情緒，四周也只能反饋一種情緒，大家的眼神都帶上了鄙視的目光。男青年的最終情緒還是落在了老人那里，它望著老人憨憨的笑了笑，面帶愧色。

　　老人滿頭銀發(fā)，壽眉很長，雖說皺紋不少，卻紅光滿面，胡須是刮的干干凈凈，一看就是個很講究的爺們。他對著青年點點頭，招手示意對青年的好感，淡淡的笑容中透出一種誠意，那是人與人之間的一種尊重。

　　面對這幾張面孔，我最為不解的是那個中年男人，可我又該怎么解釋他的行為呢！這種現(xiàn)象在人，可人的社會背景是怎么發(fā)生扭曲的，讓這個簡單的素質(zhì)標準變得如此可笑。

　　在人與人之間的尊重問題上，人們的認識是明確的，可認識與現(xiàn)實的差距卻是一種生活存在。你否定不了它，但可以影響它，這正是人與社會的共同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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