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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野菜隨筆散文
野菜是山里人渡荒年的糧食,春夏之季,挖野菜是山里孩子放學以后的“主修課”。生活困難時期,山里的孩子都是吃著野菜轉(zhuǎn)化的乳汁和野菜長大的。挖野菜,雖說辛苦,卻很有趣。
小時候,春夏時節(jié),每天放學后或者星期天,我們便像出籠的鳥兒一樣,三個一群,五個一伙,結(jié)著伴兒奔向山嶺。掀蝎子、抓知了、逮螞蚱、挖野菜……眾多有趣的活動中,挖野菜是主打項目,常常是以挖野菜為主,附帶著掀蝎子、抓知了和逮螞蚱。野菜的作用非常大,不僅用來喂豬養(yǎng)兔,而且很多野菜還是餐桌上的“美味”。挖野菜,經(jīng)常是父母分派的硬任務。挖野菜,雖說不是一件十分有趣的活兒,但是有掀蝎子、捉知了和逮螞蚱伴隨著,我們?nèi)耘f十分樂意干。放了學,我們便挎著荊條筐子,帶著挖菜的工具,愉快地向山嶺奔去。
山嶺上的野菜可謂玲瑯滿目:苦菜、薺菜、荏荇菜、薺薺菜、婆婆丁,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也從來沒有吃過的野菜。眾多的野菜中發(fā)芽較早,持續(xù)時間較長的當屬苦菜了。每年的冰凍,剛剛在大地上銷聲匿跡,枯黃的野草叢里,就悄然地冒出來紅紫多于青綠的苦菜的小芽兒。來不及等它們繼續(xù)伸長自己的手臂,我們便進行大掃蕩,將其盡收筐里,弄到家里,母親將它們摘洗干凈,用清水浸泡十幾分鐘,端到飯桌上。在青黃不接的春荒里,能吃上苦菜蘸甜醬,不僅比煎餅就咸菜強好幾倍,而且,苦菜還是最好的去春火的一劑良藥。
苦菜的生命力非常旺盛,對生長的環(huán)境要求非常低,只要有土壤的地方,就能找到它們的身影。當然,不同的地點生長出來的苦菜也大不一樣,土壤貧瘠的山嶺上長出的苦菜根兒淺,沒白兒,葉子也干巴。田野里的苦菜雖然也沒有人侍弄,卻個兒大,白兒長,葉子也水靈。所以,我們挖苦菜時經(jīng)常先朝田野里的苦菜開刀,等田野里的挖沒了,才去山嶺荒坡上挖。
挖苦菜的時候,正是春風吹干地皮的時候,瘋狂的春風帶著冬的寒意,我們在野風中尋找苦菜,手、臉還有脖子都被風吹的猶如裂了的地皮一樣,每次回到家里才發(fā)覺又辣又癢又疼的。等春風漸漸放下瘋狂而變得溫和了的時候,苦菜也跟著開花了,變老了,不能吃了。此時的苦菜,只能是喂豬養(yǎng)兔子。
發(fā)芽較早的野菜還有白蒿。陽春三月,白蒿就睜開了它那朦朧的睡眼,悄悄地探出頭來,欣賞著早春時節(jié)的美景。雖然它們躲躲閃閃,若有若無,但終究逃不脫我們這些孩子們銳利的眼睛。我們各自拎起荊條編的筐子,拿著專門用來挖菜的小鏟子,到山嶺地里去挖白蒿。這時的白蒿真嫩啊,柔柔的,弱弱的,淡白色中透著嫩綠,有的幾根,有的一撮。輕輕地把鏟子插下去,一搖,一提。幾根或一小撮白白胖胖的白蒿就挖出來。其實,白蒿的學名叫茵陳,是一種中藥藥材,常食茵陳能夠預防肝病。鑒于白蒿的這種特殊功效,白蒿成為我們春天常挖的一種野菜,吃白蒿主要是做成雞蛋餅子吃,有時也烹炸或者做成渣豆腐吃,有時還會洗凈后晾干,泡水喝。白蒿剛長出的莖葉是淡白色的,接著是嫩綠的,最后就變成了深綠色。當它的莖葉變成深綠色的時節(jié),差不多已是四月中下旬了。這時候山嶺地里的野菜多了起來,遠望去原本空空如也的黃土地上常常是碧綠一片。其中長得最多的是薺薺菜,這種菜是燒湯、做餡的好食材,味道很鮮美。此時的白蒿已經(jīng)隱退在眾多的野菜中,不被人關(guān)注了。說起白蒿,我還鬧了一出笑話。記憶中我第一次挖的野菜就是挖的白蒿,不過不是三月的白蒿,而是四月下旬的白蒿,和我一起挖菜的一位堂兄故意戲弄我,說白蒿做餅子吃如何如何香,我信以為真,翠綠色的白蒿,一顆就是一大把,我很快就挖滿了筐。待到挎回家中,央求母親為我做菜餅時,才知道上了堂兄的當。母親拿著一把白蒿說:“白蒿做菜餅好吃是不假,那是嫩的時候,現(xiàn)在的白蒿老的連牛羊都不吃了,還能做餅子吃?”一旁的父親接過母親的話茬說:“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白蒿當柴燒!蓖瑯邮前纵,不同的生長期其功效是不一樣的。
野菜,大都是在嫩的時候人可以食用,等到老了就不能再吃了。有的野菜,像苦菜、薺菜、荏荇菜、薺薺菜、婆婆丁等,老了開了花了,仍舊成為我們挖菜筐的“客”,人雖不吃了,豬、羊、兔依然可以當細糧吃。有些野菜,像白蒿,老了豬羊兔都不吃,只能當柴火燒,所以不再是我們挖野菜的對象。
在我的童年里,年復一年,幾乎是周而復始地進行著挖野菜的活動,雖然清苦,卻充滿著樂趣?梢哉f,是那些不起眼的野菜,滋養(yǎng)豐富了我的童年,才使我無論到什么時候無論在什么地方,都不會真地遺忘那些記憶深處挖野菜的清晰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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