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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的隨筆散文
一
指向陌生的未來,我正越走越遠……
從某個山區出來,跨過一條河流——那條河流,我們都叫劉家河,至于河的上游叫什么名字,不得而知。再沿一條江遠足——那條江叫白龍江,到廣元千佛崖并入嘉陵江,一起隨長江入東海……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我從丁家匾念完了小學,趟過劉家河,翻越五里埡,再從晃悠悠的白家溝吊橋經過,走出白水街,在南壩繞了一圈,奔昭化乘火車走進了繁華且廣闊的成都。
然而,我并未停下腳步,歲月也沒有停下腳步。甚至,我的腳步越來越快。我走出來的那個村子,那片青山綠水,很快便成了我的一個夢,再也無法企及。
就像將我的童年以及青春遠遠拋在身后一樣,我將那個地方孕育我誕生且將我養育成人的地方,遠遠地拋在了身后,獨自去闖蕩世界。
而我竟然寧愿選擇獨自流浪,卻不肯將她一直陪伴……
驀然回首,我身后是深不可測的蒼茫。俯首胸前,我的心懷掛滿了念想。
那里,人們都叫它故鄉。而我,也不例外。
或許,我最初被故鄉當夢想放逐的時候,也只是一只五彩的紙鳶。可是,我后來掙脫了故鄉的牽掛,為了自己的所謂夢鄉,掙脫了故鄉的牽掛,向山外的天地飄去……
二
在異地他鄉,我將肉體與靈魂放逐,并在不經意間長出了白發,一張也曾無邪的臉留下了歲月深深淺淺的痕跡。
當我忽然發現自己正漸漸老去的時候,我也發現自己正越來越想念我遠去的故鄉,想念我小學的鐘聲以及校園里姹紫嫣紅的花壇,想念我中學慈愛的老師和友善的同學校友,想念沙洲中學后山青青的野草……
一片清幽幽的湖水,不緊不慢地上升,漫過了我悠長的思緒,又輕輕地晃動了起來。而且,在我故鄉的方位,一地月華也被陣陣清風揉皺。這一刻,我在遙遠的異鄉,將我的故鄉悠悠地遙望。
月華下裊裊升起炊煙,慢慢飄上了我的眼簾,撩動我復雜的思鄉情緒。少時,我竟忍不住熱淚洶涌。
我年輕的父親母親、我土墻筑起的老房子、我的發小玩伴,我的叔叔、嬸嬸以及我喜歡喝點小酒的祖父,一一從我眼前走過……
我聲嘶力竭地呼喊,可是,回應我的只有蒼涼的風聲……
三
我剩下的也只有越來越多的想念。
從村頭到村尾,我苦苦尋找自己童年的足跡。奮力撥開一層層朦朧的云煙,我努力將時光的碎片搜集。猛然間,我發現自己小時候也特別調皮。
大人們都下地干活去了,把我留屋里看門。我卻忘記了母親的再三叮囑,大白天的從家里跑出來,到樹林里捕捉鳴蟬、下河灘釣魚、上山采蘑菇。而家門呢,早就被我拋在了九霄云外。
在我忘乎所以的時候,我聽見母親的吆喝。抬頭望天,已是晌午時分了。回頭看母親,手里正拿著黃槿條子。母親的責罵和抽打將我從頑劣中打醒。我望著母親痛哭流涕,內心也深深地自責。
母親打完了,我偷眼看,家里的門還在,也沒少啥東西。這才放下心來。而我身上的痛,也被柔軟的時光很快撫平。
那時候的我,因為貪玩,從家里面跑出來,多少次被母親捉回去用樹條子收拾。我早已記不清了。如今,我能記住的也只剩下母親為我們做包子、搟面、包抄手、滴面魚、炕酸菜鍋貼、攪米涼粉、燒饃、炸酥肉和面果……每一次,我都吃得肚子很鼓——每一次也都沒吃夠,因為我總是吃著碗里,望著鍋里……
想想這些親切往事,越想越抑制不住淚水嘩嘩直流。我的眼淚也流淌成小溪,從一片蒼茫中走來,穿過一段明麗的時光,穿過繁華似錦的春夏秋,最終,也將消失于另一片蒼茫的遠景。
油然仰望母親頭頂霜花的白越來越濃,我內心打開了五味瓶一般,肆意翻涌復雜的情緒……滄桑歲月正將我的思念無限度地拉長。然而,除了深深的想念,如今的我,終于百無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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