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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裂雜文隨筆
她拿起做工簡陋的美工刀對準了左手手腕,本就鮮明的血管在手輕輕朝下壓的動作下變得更加清晰可見,纖薄且脆弱,像她的人生,如她的精神。
她不懂生理學,何況從高中起就對包括生物在內的理科一竅不通,故而割開這淺綠色的血管將會涌現出流動的鮮紅這一想法,令她多了些興奮和焦灼。
她猶豫著,躊躇著,不安地望著美工刀上的銹跡斑斑,會感染嗎?她萬一本是割腕卻死于感染該有多么可笑啊?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不自覺地咬緊了下唇,立即,疼痛感起到了將人從分神中喚醒的作用。
她照著手機上搜索出來的結構圖小心翼翼地在手腕處比劃著,她太害怕疼痛了,就連剛剛不小心將嘴唇咬破的感覺都難以忍受,所以務必找準位置才行。美工刀懸于手腕上方,卻遲遲不落,情緒分明出奇平靜,但眼淚又開始蓄積,直至打濕了睫毛,她快恨死自己這愛哭的天性了,顯得愚蠢又可笑。
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她將美工刀輕輕擱在手腕上,深吸了一口氣,別過臉去,右手壓上了力道使刀刃沒入蒼白的肌膚。刺痛是一開始的感覺,全身的神經都開始戰栗,她沒放任這刻薄的痛持續太久便橫向劃動了手中的小刀,皮膚的韌性和鋒利的刀刃對抗著,發出人耳聽不到的凄厲的慘叫,血已從皮膚的裂開處沒出,溫柔地將生銹的刀刃環抱其中,她感覺不到血液在手腕上流開,滲入皮膚的紋理,緊張與興奮已吞噬了一切除痛覺外的感知,或許正因如此,痛覺才甜蜜,才令人即使在恐懼中也仍會依戀。
當長長的裂口中的血液像荒地勃然生長的花朵一樣盡情綻放,她終于放下了刀,以一種著了迷的神情望向自己的手腕。她知道橫切是不會死的,所以才選擇了橫切,縱切分明只是換了方向,聽起來卻那么疼,讓人想到倫勃朗的《尼古拉斯·杜爾博士的解剖學課》里那個正被解剖的人,讓她想到自己不敢面對的死亡。在那副畫里,別人看到的都是高超的繪畫技術,是畫中蘊含的精神,是尸體旁人物的個性,可她卻次次都只能看到那個正被解剖的人,多疼啊?多疼啊!
她太懦弱了,活又不能活著,死又不敢死去,所以才割了腕,后悔起來輕而易舉。她看著血從傷口中緩緩流出,不那么流暢,像山澗瀕臨干涸的山泉一樣,一會兒冒出一股,其間便沉靜著。不夠深,這是切口不夠深,她幽幽嘆了口氣,飽含著失望和淺淺的悲傷,不過從那傷口中慢悠悠流過肌膚,渲染著途經的每一條紋理的血液仍是迷人的。
迷人的血液是她生命中的白月光,帶走了她從破破爛爛的心臟上脫落下的碎片,帶走了她從一觸即潰的精神上剝離下的骯臟薄膜。傷口處盛開了紫色的風信子,一簇一簇的,周圍透著光怪陸離的色彩,血一圈一圈打著轉,連落到地面已經扎根的那些生命也活躍起來了,它們舞動著,讓人分得清每一滴的個體,卻又通過不斷地彼此交融變得難以辨認。
多好看啊,這與萬物交織的畫面正展現著難以想象的美,隱秘又奔放,含蓄又噴薄,她完全沉醉于其中了,似乎除她本身以外,其他事物都變得彌足珍貴起來。
不知迷失了多久,不知游離到了何方,割得不深的傷口終于還是開始漸漸凝結,血液也盡數干涸,帶著她心靈和精神中的污穢不聲不響地消逝了。她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不情不愿地從癡迷的狀態中脫離,而那就是生命的意義所在啊,那紫色的風信子,那旋轉著打著圈的血液,那長長的突破皮層束縛的裂口。她不由伸出雙手探向前方,動作輕柔得像害怕打破某種脆弱的屏障,目光也渙散著,卻是因為試圖看向更遙遠的存在。
帶我離開吧,帶我離開這里,去往那滿地風信子的世界吧,去往那充滿愉快和光怪陸離的色彩的世界。眼淚不斷從面頰滑落,比血液要流暢百倍,流進脖頸的溝壑中,就連觸摸的姿勢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向著前方奮力抓取的動作,微微張著的嘴使被咬破的痕跡更明顯的展露在陽光下。
她又開始哭泣了,且比那一次更強烈,更痛苦,而怎么說?卻也更加富有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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