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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巢老人趙武靈王雜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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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雍,也就是趙武靈王,把王位讓給次子趙何之后,邯鄲大街上開始盛傳四言童謠:“兄行弟效,送父沙丘。胡服騎射,李代桃疆。”趙雍誤以為都是好的預兆,于是帶著趙王何與公子章,以及一幫大臣護衛(wèi),浩浩蕩蕩來到沙丘,為自己選看墓地。
不料公子章率先發(fā)難,謀劃政變,想要在沙丘殺死趙王何。事敗之后,公子章躲入趙雍的行宮,翼求躲過此難。擁護趙王何的公子成、李兌、信期,率兵團團包圍住行宮,在趙雍眼皮子底下擒殺了公子章。隨后他們清空了行宮里的護衛(wèi)仆役,又在行宮外面派駐重兵層層把守,密不透風。
可憐偌大的行宮,獨留下趙雍一個人,他眼睜睜看著沉重的宮門悄無聲息地合上,這個老父親依舊停留在失子之痛中,尚且無暇顧及自己的處境:不復叱咤風云的主父英主,已經(jīng)被人世隔絕遺棄,雖然還活著,卻無異于一個死人。
他忘不掉李兌提著趙章血泊淋漓的人頭,恍惚中覺得同時失去了另一個兒子趙何。他想對趙何說:“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放任自己的手下殺死了自己的兄弟,對自己的父親即將面臨的死亡,難道也無動于衷嗎?”
趙雍在行宮內怒喝謾罵像一頭雄獅,傳令讓趙王何速來見駕,又在門內捶擂哀求不止像一個老翁,希望有好心人打開方便之門,以便讓一個父親去見自己的兒子最后一面。可是墻外的軍士們不為所動,很有可能耳朵里早就塞了一團棉花(對,就是棉花),以此杜絕驚怖和遠離誘惑。要知道在絕望之下,趙雍不僅許下高官厚祿,甚至不惜拿整個趙國來孤注一擲呢。
漸漸的,趙雍醒悟過來:趙王何,這個羽翼漸豐的年輕人,這個剛剛躲過殺身之禍的君王,絕對不可能移步前來和自己相見,索性不聞不問,裝作一個無事佬。這個兒子的心真硬啊,行宮外面值守的士兵,下達封門令的公子成,殘殺公子章的李兌,不過都是趙王何心硬的證明,是為他所用的棋子。沒有趙王何的默許,借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犯上。他們眼里已經(jīng)完全沒有趙雍這個人,視若無物,就好像趙雍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
是的,即使絕情到這個地步,趙何也不可能授意手下明目張膽殺死自己的父親,這等同于弒父弒君。趙章不一樣,兄弟倪墻,兵刃相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即使李兌們不殺趙章,趙何也一定不會讓趙章存活于世,必要時他會親手殺了這個兄弟。趙雍即使犯錯,也沒有人敢取他的性命,只能任由他自生自滅。
事已至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寄希望于隨著時間的流逝,趙王何的心腸能夠柔軟一些,不必等到不及黃泉不相見的那一天,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那一天。
你看,盡管趙雍黃土還沒有加身,心里面已經(jīng)長滿了茅草,其中荒涼滋味,實在一言難盡。行宮里面,一應使喚侍奉的人俱無,更深漏盡時,只有銅鏡里的映像和趙雍相顧無言。案幾上有果酒,廚房里可米炊,他們到底沒有把事情做絕,公然把這些席卷一空。然而緊閉的宮門,水泄不通的封鎖,已經(jīng)昭然若揭,他們要把趙雍活生生餓死。至于留不留菜蔬米酒,對結局幾乎沒什么影響,好比長蠟燭短蠟燭,都有淚始干的那一刻。
現(xiàn)在行宮內外好似在角力拔河,趙雍希望盡量延長生命,只要父子還有相見的可能,一切就都不算定數(shù);李兌等人則巴不得趙雍早一天餓死,他們便可向趙何回報喜訊,不用再擔心存在什么變數(shù)。趙王何此時的表現(xiàn),就好像置身于另一個時空,他也在等待算計,寢食難安,卻諱莫如深。
終于,很快,行宮內的存糧已經(jīng)告罄,為了活命,趙雍甚至爬上樹把雛鳥掏出來吃了。可是三兩只雛鳥只夠塞牙縫,反而更易激起雷鳴般的饑餓感,好像吃進肚內的雛鳥已經(jīng)羽翼豐滿,在撲騰翅膀。正絕望時,空中有大鳥飛過,趙雍眼前一亮,當年推行胡服騎射,他的騎射功夫非常了得。可見天無絕人之路,有鳥就有食物。趙雍便取來黃金大弓翠羽金箭,趁飛鳥飛進行宮上空的一剎那,張弓搭箭,覷得準時,一箭射去,那鳥中箭飛不多遠,正好落在行宮內。
墻外的士兵雖然耳朵塞上了棉花,眼睛卻是看得見的,佩服主父神射,轟然叫好。
戰(zhàn)國時候不比現(xiàn)在,鳥兒還是很多的,趙武靈王每一天隨便射射,就能打下好幾只鳥,今天烤鵪鶉,明天烤麻雀,食物品種雖然略顯單調,果腹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顯然不是李兌們樂見的,他們不能阻止主父射箭,但可以做到不讓一只鳥飛過行宮的上空。很快,行宮四面拉起了高高的網(wǎng)羅,趙雍就這樣被圍困網(wǎng)中央,再也沒有鳥兒自投羅網(wǎng)了。即使有,那也是鷹、鶴之類,高飛于云端,肉眼看到它們的身影都難,更何況拿箭去射它們。
趙雍長嘆一聲,把弓和箭棄于一旁,認命了。
就在趙雍餓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時候,耳畔傳來老鼠吱吱吱的叫聲。原來宮外人多,晚上更是火把燎天,相形之下,宮內寂寥如墳墓,倒是個好去處,老鼠們都紛紛出來活動。趙雍沒有辦法,索性躺在地上裝死,等到老鼠近身,再出其不意地捉住它們。
看到行宮內還有裊裊炊煙升起,不斷如縷,李兌們曉得趙雍又找到了吃的,也很快推斷出必是以鼠為食。吃鳥也就算了,怎么還吃老鼠呢!鄙夷之余,他們感到深深的恐懼。趙雍求生之念這么強,如果真被他活過來了,等待他們的結局又會是什么呢?他們當著趙雍的面殺了趙章,又想活活餓死趙雍,這絕對夠得上八大恨了。趙雍絕境之下吃鳥吃鼠,難保他不會射死他們,或蒸或煮或烤,以泄其忿。
想到這里,他們立即行動起來,讓士兵們在行宮四周挖了一條又深又寬的溝,地下水滲透出來,蓄滿成河。這下,老鼠們無法涌進行宮了。而滯留在行宮內的老鼠,再多也有吃光的時候。更何況老鼠們本性狡猾,越來越不會輕易讓趙雍得手。
就這樣,經(jīng)過了差不多六十天,趙雍終于餓死了。他雖然死了,那些老鼠余悸未消,還以為這個人是在裝死,故伎重演,所以并不敢靠近尸體。
外面的人雖然也覺得趙雍差不多應該快死了,但還是不敢打開宮門一看究竟,為保險起見,又多等了一個月,直到守宮士兵聞到了濃濃的尸臭味,才額手相慶,這個趙雍,終于還是餓死了。他們把趙雍的尸體抬出去,風光國葬。為了撇清關系,他們說公子章謀逆時,挾持了主父趙雍,致使趙雍驚嚇過度,氣急攻心,臥病三月,終告不治。為了掩蓋尸臭,他們謊稱趙雍在人世最后的幾十天里愛上了吃咸魚,每天每頓都吃,因此送葬的隊伍每個人脖子上都掛了一條臭咸魚。
據(jù)說,在趙雍撒手人寰之際,他的魂魄飄飄悠悠來到了趙王何的身邊;一說,是趙王何的魂魄趕到了趙雍身邊;不管如何,父子兩個人最終還是得以相見,展開了下面的對話。
趙王何:“父親啊父親,兒子是迫不得已呀,原諒則個。”
趙雍:“你是我兒,我是你父,我能把你生下來,卻不能把你生回去。父子之間說什么原諒不原諒。”
趙王何:“父親啊父親,兒子是迫不得已呀,原諒則個。”
趙雍:“你想聽聽趙章的計劃嗎?他打算在殺了你之后,就過來向我請罪,‘父親啊,我殺了你另外的兒子,現(xiàn)在請你殺了你唯一的兒子吧。’你想不想知道,我會怎么處置他?”
趙王何:“父親啊父親,我殺了你另外的兒子,現(xiàn)在請你殺了你唯一的兒子吧。”
趙雍:“老天啊,你何其不忍,讓父親生下幾個兒子,眼看他們成為敵人,卻不能為一個兒子安排幾個父親,這樣他們失去一兩個父親外,至少還能保留一個父親。”
趙雍(這里是他的鬼魂)想起數(shù)年前邯鄲城滿大街孩童唱誦的歌謠:“兄行弟效,送父沙丘。胡服騎射,李代桃疆。”現(xiàn)在他知道一切皆有定數(shù),童謠所言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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