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作伴的美麗人生隨筆散文

　　兒時就有個美麗的夢想——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寬大書房，里面有精美的書柜兒，書柜里有一排排新書在飄香；有一個寬大的書桌，書桌上筆墨紙硯排成行……

　　這美麗的夢境變為現實的當天晚上，我興奮地為屬于自己的書房題名為“書趣室”。又研墨提筆寫下了“可一日無食，不可一時無書”的條幅，分別貼于門和墻上。整理完那一摞一摞的書，已是午夜，那晚，我干脆就睡在了書房，書香作伴，我睡得甜香甜香。

　　很早就愛書如命，且嗜讀成癡。

　　小時候，家貧。在農村，過年能給孩子五元錢去買書的父母，就算是最偉大的父母了。我的父母從來就很偉大。但，怎么花這五元錢就成了我最費神兒的事情，總想用這有限的錢買最多的書。

　　年末集日，揣著暖暖的五元錢買書去，是最開心的事情。但這對于生來孱弱的我來說，也是最不容易的事。書攤兒在集市的東面，我家卻住在西面。小小的人兒必須鉆過高高的人流，機警地躲過那些討厭的大腳；須不停地咽著口水，走過香甜刺鼻的冰糖葫蘆攤兒；須掩著耳朵走過劈劈啪啪的鞭炮攤兒。等歷盡千難萬險走到書市旁邊，已近晌午，于是饑腸轆轆地，捂著鼻子，瞇著眼睛繞過缸爐燒餅攤子，徑直走進書市。

　　這里，生意蕭條，半晌不見一個人來。寒風吹打著花花綠綠的書頁，吹白了賣書老人的胡子，他們在風中瑟縮著。我的到來，無疑是點燃了他們的希望，一個個扯著嗓子興奮地向我打招呼。這樣，我每次就像揣著巨款的大老板似的，昂首走向掛著小紅旗兒的攤子，旗子上特意畫著一個滿臉黃毛的孫大圣，表明這是賣小人書的。守攤子的是一個比孫悟空還猴相的老人，瘦骨嶙峋的，高高地打著綁腿，象從前線回來的逃兵。但，那時候，我景仰這個老人的專業。因為你無論拿起哪一本書，他都能做到“夸夸其談”，看看你的臉色，然后，滔滔不絕地給你介紹書中精彩的故事片段。沒有定力的人，一般禁不住他這一套“勸誘”，有多少錢，你得全花在他這個攤子上，我就是這樣的人。但是，我還是有心眼兒的，不全部唯心他的講述，撿著自己喜歡的小人書選擇。好在他心眼兒也好，能讓先看后買，看半晌兒是不帶煩的。最重要的是，稍舊一些的書還能打折兒，五角的有時能賣到二角。我一般是選擇書頁兒舊了一些書買。書頁雖舊了，內容我沒有見過，依然認為它是新的，我就樂意花少量的錢去買。往往是先故意夸大地說他的書舊了，賣書的老頭兒就能把折扣降到最低，買五元的小人書，還可央求他搭上一本或者兩本，每次可愛的買書老人都能讓我如愿。到現在我還能記得他的模樣，記得我選好一摞子書后，他就眼瞇成了一條細縫，嘻嘻哈哈地對我笑笑，然后，再轉頭對同行們笑笑。見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時，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一邊說“耽誤你了，耽誤你了！”一邊手腳利索地用紙繩兒幫我把書打成捆兒，再像捆香麻花兒一樣挽個結。然后，“嘖！”一聲嘴說：“提好了！回家去看了！”

　　我急忙提了新書，像得勝的戰士一般，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過一堆無所事事的，眼巴巴地看著我手中書的街坊鄰居家的孩子們，口氣堅決地拒絕他們的索求，自己先拿回家看。回家后，滿是塵土的衣服顧不得脫，熱騰騰的飯顧不上吃，就那么四腳八叉地爬在炕上，一口氣看上幾本。像著了魔似的，無論誰叫都不應聲。每當這時父親就對母親說：“咱兒子又變成書蟲兒了”。母親于是偏向著我說：“孩子不過就是看個書吧，你還咒孩子！”，可是要是真真不吃中午飯，可就是不能得到母親的遷就了，每次都是等母親發了脾氣，我才戀戀不舍的跑進堂屋，胡亂地扒拉兩口沒有什么滋味兒的飯，趁父母忙去的時候接著再看。

　　也曾因為爬在沙灘上，看連續本兒小人書《奇襲白虎團》入迷，而忘記了喚羊歸家，以至于丟失了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小綿羊；也曾因為燒火煮山藥時，看長篇小說《林海雪原》忘記了在爐膛里續柴火，而燒穿了娘新納的千層底兒鞋，還險些釀成火災；也曾因為急著看借來的書而忘記了巡查澆地淋溝的任務，以至于讓水一個上午流向了別人家的麥地，等等，一切都是緣起于兒時的我愛書如命吧。

　　兒時自己想辦法掙錢買書的路子很多，可以早早起來尋蟬蛻，100枚蟬蛻可以賣1分錢，一個夏天我能賣30元錢；可以去野地打線草，曬干了賣錢，百斤干草可以賣5元錢；還可以去墳地找草藥賣錢，一煙盒兒車前子能買五毛錢，一市斤蒲公英干品能買10元錢。掙錢買書成了我兒時的好習慣，父母也鼓勵我掙錢買書，家里再沒有錢也不會將我辛苦掙來的買書的錢充公。

　　無論多么不容易掙錢，一旦錢來了，每到書店總是將錢花光才罷。上世紀七十年代，是我的中學時代，最樂意干的事兒是騎車去小縣城買書，堅持著騎三個小時就能到達。那時，小縣城里只有一個門可羅雀的國營書店。有一次去那里逛，偶然發現一套繡像版《三國志》。三本坯一樣的書，才3.21元，售貨員說是庫壓品，就這一套。我馬上掏錢買，可是搜遍身上所有的袋兒兜兒還差1分錢，當時，很后悔自己饞嘴，路上買了兩分錢的糖塊兒。我清楚地知道國營書店是不能還價兒的。天將黑，路又遠，回家取錢不可能。況且，我偶然發現，旁邊有一小哥，也在覬覦著這套書。心存一絲希望，再搜兜兒時，我的手觸到了一塊兒水果糖，當我羞赧地捧出來時，售貨員大姐也許被我的執著所打動，說：“算了！我給你掏上吧。”捧著這套書，我居然淚眼婆娑。

　　有書做伴兒的童年是美麗的童年，是有滋有味兒的童年。在剛剛恢復高考的日子里。我一個人坐在沙河堤岸上，腳下是潺潺的流水，頭上是藍天白云。我一邊光腳戲水，一邊瑯瑯讀書，風兒助我翻動書頁，鳥兒幫我喚醒夢想。后來，我終于成了村里的第一名大學生。

　　十八虛歲，我就在農村一所中學任教，我的學生和我一般兒大的很多。晚上，附近的老師回家了，偌大的校園就剩下我一個人，有了一本本書可讀，我獨擁青燈不覺困，偶遇雷閃無所畏。

　　與書中人對話，我豐富了生活，與作者對話，我讀懂了人生。

　　如今，一棟樓的高處有我的小家，三室一廳里專設了一“書趣室”。每天與書為伴兒，我更是不惑不懣，心淡神怡。有時，推開氣密窗，讓風兒自由灌注，聽書頁嘩嘩作響；有時，俯瞰遠方，車水馬龍，看人間眾生相；有時，仰望星空，“敢高聲語”，“敢驚天上人”！讓狂放的心兒任翱翔。

　　星兒倦了，月兒睡了，書兒伴我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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